解了金城被圍困境的我做了這一生我都沒法原諒自己的決定,等我知道我的決定是錯的時候,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。
其實我這一生很簡單,我不像少布、還有我母親和舅舅……我不像他們有稱霸中原,統一天下的雄心壯志。
不求飛黃騰達,也不求富甲天下,我所苟求的不過是能和自己喜歡的人,有一個溫馨安樂的窩罷了。
可是我的選擇,讓我離我的這個目標越來越遠。
西厥兵馬退到渭河西岸,大夏的舊都城就算是保住了。
剩下就交給那些真正當兵的吧。
最先離開的是我正義門的兄弟。
正義門被夏國皇帝欽封為‘東南第一門派‘,俗時雜務多如牛毛,所以已經接任正義門掌門的二師兄廖世忠是不能久待的,西厥人退過渭河後沒幾天他就帶著師兄弟走了,還有其他的一些朋友也紛紛離去。
可是令我意外的是我的師妹,溫馨,她竟然也要離去。
溫馨是我正義門的師妹,也是師傅溫雲霸的唯一女兒,曾經我與她是有婚約的,可惜後來我遭到夏國追殺,師傅將這門婚事給作廢了。
之後的幾年我先後逃亡蜀國、那藏、還有西厥,其實和師妹還沒有相聚沒有多少時日,有很多話我還沒來得及給他說,可是這個說話的機會眼看著就要沒了。
師妹是個心地十分善良的人,善良到什麼程度呢?最開始的時候她連正義門的本門功夫‘飛羽劍法‘她都不學,她覺得武功這東西是用來殺人的,她不願意殺人,只願意救人,所以她更願意學醫。
眾多機緣之下,她被百花谷主了塵道姑所救,這了塵道姑是百越朵兒的母親,靜思公主,是當今宣德皇帝的一位妹妹,也算是我的姑姑。
靜思姑姑當年也是夏國最美的公主,曾經也是風光一時。
是因為我父親當年的緣故,讓她看盡了皇家的勾心鬥角,骨肉相殘,痛心疾首,這才一心遁世,後來才有的百越朵兒。
百花谷是個醫家寶地,谷主歷來都是醫家聖手,這剛好和師妹的願望相同,師妹對於醫學也是極有慧根的,再後來靜思姑姑將百花谷和百越朵兒交給了師妹,自己去逍遙去了。
不管怎麼說。
戰爭免不了要流血,要死人。
而且不是死一個人,兩個人。
我們手起刀落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,砍到,踐踏進泥裡。
這些東西和師妹的信念是完全相反的。
在師妹看來,她做不了聖人,讓世間不再有殺戮,他也沒有本事讓戰爭停止,但是她至少可以自己不殺人。
他希望我跟她一樣。
這一次能跟我來金城已經是違背了自己的意願了,金城已經解圍,那我們就該走了。
所以她要求我同她一起離開。
可是我猶豫了,我知道西厥雖然退到渭河西岸,可是等它稍作休整,還是會殺回來的,到時這一城百姓怎麼辦。
睢麟邀我千里救援,我就救了一半就走了,這不是有負所託嗎?可就因為我的這一瞬間的猶豫,讓師妹看出來了。
是我以前經歷的種種苦難,亦或者是我以前的種種作為。
讓師妹覺得我是個貪圖名譽,貪戀權位的人,至少在那個時候我知道她是這麼想的。
師妹最終沒能說服我她對我說“我沒辦法看著師兄再戰爭,再殺人,不想再有任何人因你而死。
我也不想你有事,我怕下半輩子得一個人過。
所以金城和我你選一個?”
而我選了金城。
師妹臨走的時候,去問百越朵兒。
朵兒丫頭並沒有經過太多的世事,遠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兇險,師妹心中記得了塵道姑的囑託,希望朵兒能跟她一起回到谷中,也能求個安穩,這個想法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。
可是我們兩都沒能勸動朵兒,她對師妹說:‘只要是跟月哥哥在一起,我不怕風險,月哥哥在那我就在那。
‘師妹看出了這丫頭的心思,就我的武藝而言,照顧一個朵兒還是可以。
而且這朵兒是下一任的百花谷繼承者,心中裝著很多醫術,也是幫上我的忙。
師妹看著我,眼裡全是失望,我的心中失落極了,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我為什麼不多留師妹一會兒,我為什麼不放棄我心中的糾結,跟他一起回百花谷,從此做一個不問世事,不管天下風雲的人。
那我或許就幸福了。
“朵兒,我就交給你了。
你要好好的照顧她,等她玩累了,你就派人把他送回百花谷,我在百花谷.”
說完,師妹轉身離去了,我看著她離開金城,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我眼前,消失在我天際。
我突然醒悟,跨馬追了出去,可是等我追出城的時候,再也沒有看見師妹。
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追出去,我並沒有想好要跟她回去,也知道是留不住她的,追半天看不見師妹的影子,我不知道怎的,我哭了,我哭得像個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,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。
我從沒有這麼失態過。
後來是朵兒出城找到的我,見我在一棵屬下斜斜地睡著了。
朵兒輕輕地坐到我的身邊,將我的頭擱到她的肩上,替我擦乾了我臉上的淚痕“月哥哥你別傷心,師傅走了,不是還有朵兒,我是不會離開你的。
“這話一下把我驚醒了,我趕緊站起身來,把臉上的淚痕再擦了一遍。
天吶,我真是臭大了。
我沒想到我在一個孩子面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,我沒想到自己竟然狼狽成這個樣子,我死的心都有了。
“你看見了什麼?”
我看見月哥哥哭了,哭怎麼了,朵兒被母親說的時候我也哭,都是師傅安慰的我。
以後我來安慰月哥哥。
真沒想到朵兒這丫頭竟然率真道這個程度,這更加讓我無地自容。
我一遍遍給朵兒強調,不准她把看見的東西說出去,只准她一個人知道就行了。
朵兒也聽話,連忙點頭。
如此給朵兒交代幾遍我們兩這才回到金城。
回到金城也是夜晚,戰爭期間,城門早早關閉了,我兩隻能在城外找了一家客棧,第二日才進的城。
進城門的那一刻,朵兒突然拉著我的手,看著我的眼睛,鄭重的問我“如果有一天我也離你而去,你也會為我流淚嗎?“這個問題讓我一下愣住了,我拍了一下她的腦袋,你這是什麼問題。
當時我就應該知道她的意思。
眾人見我兩回來,這才鬆了一口氣。
我忙溫睢麟,城中可有異樣。
睢麟想了想告訴我,城頭佈防、各路崗哨他都已經安排清楚,新兵也在操練,讓我抽時間去看看這些新招募的新兵。
其他的沒有什麼異常,就是近來,逃難入城的饑民越來越多,這讓金城糧食的消耗,五口大鍋煮粥也供應不上。
而且他還有他的擔憂,萬一西厥奸細混在這些饑民之中,進了城,到時候裡應外合如何是好。
這些擔心是有必要的,但是選擇堅守金城不就為了就這些無辜的民眾,如今把他拒之門外豈不是違背了初中,我們兩商量了一下,也只有加強城中巡邏,多做一些防備就行了。
多一些準備是應該的,我們也不知道西厥人在如何算計我,如何算計金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