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悅曾教過他們一些馴狗的法子。
桑啟順勢一揮手,三條小狼狗撲騰著發出嗷嗚嗷嗚的嚎叫聲。
雖然小傢伙們一個個都只有小半隻手臂長,但它們還是十分護主地朝沈萬寧一家衝過去。
“啊……”沈萬寧嚇了一跳。
他咬著牙齒,護在周氏和沈成龍面前,倒也勉強算個男人。
秦悅毫不手軟地拿起一根木棍,冷冷地看著沈萬寧和周氏。
“怎麼還不滾?”她聲音低沉沙啞。
沈萬寧跟張老太太撒嬌,“娘……”
隨後,他又可憐巴巴地望向沈老爺子。
沈老爺子沉默不語,緩緩側過頭,壓根不想搭理沈萬寧。
別看他說話不順暢,但眼明心亮,知道誰對他是真心實意的好。
張老太太深吸一口氣,皺著眉頭,恨鐵不成鋼地吼道:“沈萬寧,老三媳婦兒讓你滾!你就滾!”
“你這個不孝子,麻溜地把木寶兒小姐的東西都還回去!不然今後別來見我!”
周氏被突然靠近的小狼,嚇得尖叫一聲,瑟瑟發抖地抓住沈萬寧的袖口。
“當家的,走吧……我聽說被狼咬中的人,會得一種渾身抽搐的病……”
秦悅聽到這話,眸子一沉,周氏口中的病,該不會是狂犬病吧?
她心中一緊,隨即看向三隻小狼狗。
它們看起來健康活潑,倒是沒有任何狂犬病的症狀,想來應當是安全的。
“再不滾,我不客氣了!”有了張老太太的態度作為後盾,秦悅說話也更有底氣。
沈萬寧見識過狼群的厲害,自然也怕小狼咬得他生病。
“哼!你這個潑婦!等老三回來!看他不收拾你!”他呼吸急促,緊盯著秦悅罵罵咧咧地壯著膽子。
沈家二房灰溜溜地拿著一堆禮物離去。
秦悅本來還想上前寬慰一下張老太太,沒想到
張老太太心疼地朝她招了招手。
“老三媳婦兒……他們的話,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她深吸一口氣,表情擔憂。
“娘,你放心吧,我沒往心裡去。”秦悅上前落坐張老太太的身側,替她整理著鬢髮。
幾個小蘿蔔頭懂事,自顧自地照顧、逗弄起了小狸貓和小狼崽。
看著這簡單幸福的一幕,張老太太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撫摸著秦悅白嫩的手心。
“悅兒,其實經過這麼久的相處……”
“娘也知道你之前表現出那般潑辣刻薄的樣子,就是想讓我把你趕出沈家。”
她渾濁的眸子裡,閃過一抹精光。
張老太太信了秦悅半真半假的敷衍話語。
秦悅聽得有些愧疚……她不禁開始杞人憂天起來。
若是她離開以後,真正原身回來,會不會又將沈家弄得雞飛狗跳?
她擔心之時,張老太太繼續道:“悅兒,你與老三也熟悉一段時間了。你在這裡跟娘交個實底,你想留在咱們沈家嗎?”
她這句話,分明是含蓄地在問,秦悅相中沈澈了嗎?
見秦悅沉默不語,張老太太有些著急,忙說:“娘看得出來,老三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!你也是真心實意地對三個小孫兒好。”
她拍了拍胸脯,保證道:“我老婆子雖然沒有什麼本事,但我在這裡給你保證!”
“只要我活著一天,我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!”
張老太太是讓秦悅不要擔心木寶兒小姐窮追猛打。
秦悅心中很暖,她已經決定了,她在這裡一天,就要跟沈澈共進退一天。
喜歡他要承受什麼樣的代價,她想得很清楚。
她有能力解決這些事情,也相信沈澈不會讓她獨自支撐。
“娘,謝謝您。我已經嫁給沈澈,那就是沈澈的人,子義、阿啟、小柔的娘。”
秦悅認真地眨著明亮的眼睛。
人之所以存在於世的意義,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答案。
秦悅的答案,是幸福。
她在這裡找到了,原來世界裡隨著成長漸漸丟失的那種簡單的幸福。
張老太太紅了眼眶,小心翼翼地將樹皮一樣的手,伸入了懷中。
摸索了一下,她掏出了一個把掌心大的小布包。
這布包破破爛爛並不精緻。
張老太太將其開啟,一個拇指大的長形玉佩,便出現在了手心之中。
玉佩周邊參差不齊,雕刻著一個古怪獸類,像是龍又像是蛇。
秦悅對古代圖騰這一類的事並不瞭解,只是有些好奇張老太太拿這個東西出來幹什麼。
“悅兒,這個是咱們家的傳家寶,現在我把她交給你了。”張老太太不想說那些格外催淚的話。
在她心裡,其實早就將秦悅當成了她的親生女兒。
張老太太將玉佩放入秦悅手中,沈老爺子也在一旁樂呵呵地笑。
時間是最殘酷又最美好的東西。
誰能想到,幾個月之前,沈老爺子還差點被秦悅氣昏過……那時候,沈家是整個興水村的笑話。
可現在的沈家,卻是興水村的救星。
不知道為什麼,秦悅覺得這個長形玉佩給她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。
“娘,你放心!我會讓興水村越來越好,也會讓沈家越來越好……”
張老太太如此貴重的贈禮,秦悅不能不收。
這是一種認可,更是一種相信。
說實話,秦悅一開始只是為了儘快完成各種任務,離開這個世界。
現在,她有了羈絆,不僅想將任務完成得更加漂亮,竟還有種……隱隱不想離開這裡的感覺。
哎,秦悅憂心的東西太多了。
張老太太看得出來她的心事重重,輕拍著她的肩膀.
“悅兒,早點
休息吧,別太想多了。”
秦悅點了點頭,沈子義和桑啟兩個小蘿蔔頭乖得很,已經給沈老爺子和張老太太端來了洗漱溫水。
一家人洗漱完畢,各自躺在床上。
“娘……,下次那個女人再來,我就把她趕出去。”沈子義捏了捏拳頭,鼓起勇氣,說出了這句話。
這傢伙一向冷冰冰的。
從前不熟悉時,如同一頭惡狼,現在就像是一直可愛的小狗狗。
秦悅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,桑啟也把頭伸過來,“孃親……我會和大哥保護好你的。”
“如果爹爹敢背叛孃親……只要孃親願意,阿啟會一直跟著孃親。”
“好。”秦悅寵溺一笑,沈子柔在她懷中蹭了蹭,軟乎乎的臉蛋,透著緋紅。
小丫頭應該是玩累了,才眨眼之間,就已經睡著了。
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,反而讓秦悅放心不少。
她最怕大人之間的事,影響到小孩子。
翌日,秦悅照常去磚窯檢視情況,幫忙做飯。
這塊地界比較平,地也比較多,柳師爺和趙里正也忙得很。
一連幾天過去,木寶兒和範青一如既往地主動跟村裡人的人套近乎。
秦悅懶得管她們,尋了個時間,來來回回背了不少的物資穿過龍曲河,送到了龍曲山。
她觀察了一下修路進度,阿牛等一眾兄弟行動力不錯,相信再過幾天,就能修到龍曲山頂。
到時候,從懸崖側邊的山脈蜿蜒挖下去,就可以與官道匯合。
陳氏許久沒回家了,問了一下沈萬安和沈大丫的情況。
秦悅自然讓她不要擔心,畢竟沈萬安又不是像以前一樣,啥也不會做。
安撫好了陳氏、李嬸兒,她馬不停蹄地穿過龍曲河。
她拿起早前放在河岸邊上的冰釧,熟練地鑿了冰洞,放下漁網。
魚兒缺氧,依
舊撲通上岸。
秦悅揹簍滿載,正打算離開,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。
“原來村民們所言非虛。你果然忽悠了沈澈哥哥的手下,在龍曲河對面修路……”木寶兒扯了扯嘴角。
她這幾日過得實在是窩火。
白天討好興水村村民,那些村民要麼對她愛答不理,要麼就是拿了禮物不辦事。
晚上回到茅草棚子裡,吃也吃不好,睡也睡不好!
陳家那三個乞丐,陳大虎疼得嗷嗷叫,陳林子和劉氏一邊打掃茅廁,一邊要撿柴,整天抱怨個不停。
各種氣味隔著房間,都臭氣熏天。
其他男人,可以燒大鍋水,也可以洗冷水澡!
偏偏木寶兒是個嬌氣的,做不到那邊狂放。
好幾天沒洗澡、沒洗頭,她身上都快臭死了,哪裡還有大小姐的樣子。
範青在木寶兒的強烈要求下,也不得洗漱,整個人像是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邋遢乞丐。
看著二人這副模樣,秦悅勾著唇角,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“所以呢?我們興水村修路,關你什麼事?”她絲毫不給面子,反懟道。
木寶兒抬起手,指著秦悅,氣得俏臉通紅。
“你你你……”
秦悅終於是笑出聲來,“哈哈……我我我什麼?”
“寶兒小姐,興水村這鄉下地方,可不是你這樣的千金小姐能夠待得下去的……”
她挑眉,聲音溫柔地提醒道:“你若是不習慣的話,儘早離開,免得吃苦受罪!”
事到如今,木寶兒也不怕跟秦悅撕破臉皮。
“你想趕我走?你真以為我會那麼容易放棄嗎?”
她眯著靈動多彩的眸子,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。
“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些天,可不是白待的!”
木寶兒昂起頭,得意洋洋道:“我告訴你,我已經有法子讓你孤立無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