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氏祖宅。
“小姐,有你的信。”
“誰的?”
“袁公子的。”
沈若薇狠狠的瞪了一眼丫鬟春桃,這也是個惹事精。
春桃委屈的癟了癟嘴,小聲嘟囔:“還不是小姐你的主意麼。”
沈若薇無奈的嘆了口氣,如若目光能殺人,春桃早已被萬箭穿心了。
“你讀下,看看寫了些什麼?”
“哦。”
春桃不情不願的將信紙展了開來,入目一震。
“這字,狗爬!”
“見信如晤,梅子黃時,山河初逢,萍水之緣,憶至今昔。與之吾心,添為姑射,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,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……“
讀到此處,沈若薇的眼睛亮了,臉色有些緋紅。
全篇讀完,春桃見沈若薇還是呆呆的出神,不禁喚道:“小姐、小姐!信讀完了!”
“怎得了?”
沈若薇被春桃喚的一個激靈,俏臉飛紅。
這是哪個登徒子寫的,把她比作姑射仙子也太老套了。
但是那華麗雋永,媚而不妖的駢詞,卻是美得真如天女下凡一般。
沈若薇心下了然,這封信肯定是請了代筆。
“小姐,這袁公子小時候聽老道士吟了一對子,對不上來。請教你嘞。”
“是啥對子?
“煙鎖池塘柳。”
春桃眨了眨眼睛道:“這袁公子也是榆木腦袋,這麼簡單的都對不上。風吹白沙堤,不就是了麼。”
春桃也是跟著小姐讀過些詩書的。
沈若薇皺了皺眉,敲桌子道:“金木水火土。”
春桃接上:“一二三四五。”
沈若薇無語的從春桃手中取過信紙道:“他這對子用了拆字法,看似簡單,但每個字都含了五行。比我那同形字對子要難上一籌不止。”
“那袁公子為什麼對不上小姐的對子?”
沈若薇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春桃,心想我怎麼挑一個如此蠢笨的丫鬟。
將信紙拿在了手上,又細細的讀了一遍,不禁被字裡行間的文斐之氣所觸動。連那狗爬的筆跡都模仿的惟妙惟肖。
又默唸道:“煙鎖池塘柳。”
蓮步輕移,憑窗倚欄,望著天上的明月,久久不語。
也不知是在想那暗含五行的對子,還是想那出對子的人。
春桃覺著今天小姐有些奇怪,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。
也不是沒有人給小姐寫過愛慕的詩詞,但是小姐從來都是嗤之以鼻,誰讓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呢。
春桃哪裡知道他家小姐遇上了穿越而來文抄公,也只能甘拜下風了。
足過三炷香的時間,沈若薇轉過身來對春桃道。
“明天你幫我送個信給袁公子,就說後日我邀他遊山,登高賦詩,若有好友亦可同往。”
“啊!小姐,真的麼?。”
沈若薇兇狠的瞪了一眼春桃。
春桃噤若寒蟬。
…… ……
翌日,清晨
“砰 、砰、砰”
房間的門被敲的震天響,把在夢裡正要將三娘就地正法的李山河給吵醒了,攢一肚子的起床氣。
披了件衣衫,開啟門一看。
卻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襟衫的機靈小生,眼神熾熱,急切的左右撓腮。正是施了化形術的小猴子袁不凡。
袁不凡激動道:“二哥,你那法子真有用。沈姐姐邀我明日去遊山,登高賦詩咧。”
“我想邀請你一同前去。”
袁不凡也是有三分機靈勁的,登高他會,賦詩他不會,得請槍手。
“不去。”李山河打了個哈欠道。
這幕後軍師好當,露了面,這當朝太師一個小手指就能把自已碾死,轉身便回去睡回籠覺。
袁不凡見狀一把拉住了李山河,將一個半尺見方的檀木盒子塞進了他的懷裡。
李山河的眼睛亮了,甲方爸爸打錢了。
轉頭道:“吃早飯了沒?”
袁不凡搖了搖頭。
“既然來了,就在這吃吧。你先在屋裡坐會,我去洗漱一下,讓三娘給你下碗湯餅吃。”
待李山河洗漱完畢,三娘便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餅過來了。
瞧了一眼袁不凡道:“這袁公子,天不亮就來了鋪子門口等著了。開鋪子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。估摸著有什麼急事尋二郎,我便讓他進來了。”
“啥急事。找你家男人當軍師追女孩子哩。”李山河心裡想著,嘴上回道:”也算不得急事,只是要摸著些對方心思而已。”
“我再去盛一碗,你也坐下吃吧!”起身去牽三孃的手,讓她坐下。
三娘臉一紅,手一縮,沒讓他得逞。外人在呢,收斂著些。捋了捋額髮道:“開鋪子前我已經吃過了,你們聊,我去前面忙。”
李山河知她面皮薄也不強求,一筷子插下去便覺碗底有異,撥開一看卻是臥了個蛋。
抬頭一看,袁不凡扒拉了半碗,竟都是白麵條子。
轉頭望去,卻見三娘正俏盈盈的看著自已,蒸屜上散著白色的水氣,立在其中彷彿雲中仙。
吃完早飯,拾當了碗筷。
李山河找來筆墨,用狗爬的字寫了幾首詩。
“白日依山盡,黃河入海流……”
“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……”
讓袁不凡回去背熟,好讓他明天能夠人前顯聖。又架不住袁不凡求了幾回,“勉強”答應明日陪著一同去遊山。
袁不凡心滿意足的走了。
李山河將那檀木盒子開啟,一股清新的草木之氣撲面而來,金燦燦的大蘿蔔躺在黑色緞布上。看派頭就知道是個好東西。
系統說食之能增加一歲壽元,可是這東西怎麼吃呢。
問了袁不凡,幹嚼!
看著上面的淡淡的牙印子,這也嚼不動啊!他可不是妖族有那麼好的牙口。
李山河犯難了。
已是快到午時了,前面的鋪子沒了人,三娘便封了門,轉回了後堂。一進屋子便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草木氣息,讓人心情舒展。
湊頭一看,李山河正對著一個檀木盒子愁眉不展,黑色的緞布上,躺著一根兒臂粗的金蘿蔔上面還有兩個淺淺的牙印,奇道:“二郎,這是啥。”
“千年黃精,吃了能金槍不倒,夜御十女。”
“啐,沒個正形。”
“我說真的哩!”李山河一把三娘攬進了自已的懷裡,坐在了腿上。
三娘紅著臉道:“你有了那一缸子酒還不夠,還要整這東西。你打算折騰死人啊。早知道便讓七寶堂把那物事收去了。”
“哈哈,只有累死的牛,沒有耕壞的地。”
李山河嘴上調笑著,卻被三娘一句話點醒了,話本里不常有去坊市易物拍賣的橋段麼,看來自已也當上一回蒙面客了。
吃過晌午飯,換了一身衣衫,帶了斗笠,從後門走了奔那七寶堂去了。